【0h/24h】中也今天下雪了吗

*太中跨年祭第一棒0:00

*拟城,9k一发完

*架空背景,风格微量民国paro,请勿考究!

*我好菜!很菜很菜!第一次写拟城!

 

新年第一篇!祝大家新年快乐!2020加油!

 

BEGIN

 
 

0:

 
 

这座城的名字叫太宰。

 
 

 

 
 

1:

 
 

每当华灯初上,喧闹的人群里总能听见口口陌生的语言,冬日的寒冷一点也不能打搅人们上街的兴致。温度低得呵气成霜,来来往往的人们总是过着厚厚的衣裳、戴着温暖的围巾。

 
 

新式的百货大楼挂上的庆祝节日的彩灯,沿轨道行驶的电车还在叮叮作响,穿着旗袍的女人就算根本没有下雨也要撑一把伞,手挽着自己的丈夫以很优雅的姿态走着。商行、洋行还有国外来的企业工厂都已经歇业关闭,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热闹起来的舞厅酒厅,还有一些沿街而开的私人小店铺。

 
 

太宰伫立在这片繁华的土地上,他以较为近代化的风格与高速的发展赢得了许多有资人士和贵族小姐们的青睐,一杯红酒,一支舞蹈,就是他与众不同的名片。

 
 

迎着风看着生活在自己怀下的人们安然入睡或醉生梦死,太宰治突然仰天大笑着,像是着了魔一般。离他较近的邻居们已经习惯了太宰的喜怒无常或是古怪行为,对此皆默不作声。笑了很久的太宰治发现自己得不到回应,不开心地抱怨道:“你们整天死气沉沉的,怪不得美丽的小姐和尊贵的夫人们都爱往我这里跑。”

 
 

与其说是选择沉默,不如说是无视。

 
 

“吵什么吵?城里的孩子们都睡了呢。”就在这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

 
 

这是一座里太宰最近的名为中也的城市,但两座城的风格却完全不同。居住在中也里的人们过着墨守成规的生活,并不发达的环境让这里的人们交际圈都很小,几乎没有外国人去中也合资开发,青年们都选择离开这里出去闯荡,只有恋旧的人会一直驻守在这里。

 
 

太宰像是嗅到了兴奋分子的气味,他赶紧对着比自己面积小了太多的中也说:“呀,这里原来还有个小矮子呢?你的那些土瓦矮房怎么还没被推倒重建呢?”

 
 

中也朝太宰看去,城市中舞厅花花绿绿的灯实在太过纷乱刺眼,洋店中叫不上名字的小提琴曲和各种管乐的声音适时响起,悠长深沉,恍若哀乐,不予半分善解风雅的意味。

 
 

啧,这就是被洋人占领了的地方吗。中也不屑地想到。眼前的这座城就仿佛长满了烂俗辞笔所描绘的东洋山梨花,与春榆交错的红白让中也心生厌恶。

 
 

“怎么不说话了啊喂!”自己的邻居的确是破破旧旧的样子,但太宰此刻的不爽并不是因为嫌弃于中也的落后。

 
 

而是!这傲慢的与自己沾边的小城竟然不理他了!

 
 

……

 
 

他们同样是这片大陆上,枕山而眠,脚踩大地头顶星空的悠久城市。不同的是他们走着反方向的路,然而有一个词是中也从未想到的。

 
 

殊途同归。

 
 

 

 
 

2:

 
 

说来很奇怪,中也是一座不会下雪的城市。 

 
 

当周围的芥川、红叶这些城市被雪覆盖时,只有一座小小的中也巧妙地避开了雪的轻抚,走在路上的人们从不担心出门会陷进雪中。每一年生活在中也的人们都会期盼今年能飘雪。后来不知道过了几世人,发现这就像大自然以无法擦掉的笔书写下的亘古规则一样,中也永远不会下雪,就从期待变成了抱怨。

 
 

然而悲哀的是,唯一不下雪的中也,会因为没有凄冷的雪而显得更加凄冷。

 
 

嘶哑又落寞的女声随着破旧留声机碟片的转动从屋里传到窗户外,仿佛能到达整个中也。这座城市就以古典而陈旧的模样固执地伫立在这片繁华土地,十分格格不入。

 
 

他的邻居,南边有一条大河汇入海洋,码头在这里修建,依靠着秀美青山。往北走是有一些种植园和少量种植地,随着电车轨道靠近城市中心,越来越繁华的街道,拥挤的人群也越来越多。店铺和挑担子或者摆摊子的老板总是很熟悉。最中心的地带就是各种商行、外国企业以及百货楼办公楼林立的地方,还有舞厅酒吧。再往北,就是居民区与办政区域,最北边居住的大都是洋人。

 
 

就连太宰这样二氧化碳极高的城市也会飘起鹅毛大雪。

 
 

“中也为什么不下雪呢?”太宰半是搭话半是嘲笑地问道,“果然是城里的样子太老气了,连个披西式羊毛衫的小姐都没有,雪也不肯来这里做客呢。”

 
 

中也不屑地瞟一眼白雪皑皑的太宰,俯看几乎空空如也的居住区——他们都放冬假了,爹娘会带着孩子去邻城看雪了。

 
 

中也说:“人们不用专门派工人来为我专门疏通被雪堵住的水道,也不用担心第二天早上起来积雪挡住店铺的门口。”

 
 

太宰“咦”了一声,缓道:“可是想在我这里谋生的人太多,大雪会给他们提供临时工作。我的工厂有最好的除雪装置。洁白从不是带给人们麻烦的灾祸,而是一种美的体现,呐,中也懂美是什么吗?”

 
 

中也不想理他。

 
 

“唉,我就知道像中也这样的笨蛋不会懂的,永远保持这样一副无趣又老沉的样子。城中酒馆的歌翻来覆去都是那几首让我听得想吐。好像也没有什么人会心血来潮为中也举办什么城市祭——哦对马上过年了,会有人留在中也这种地方过吗?”

 
 

太宰就像一个穿着古典传统礼服却焕发着新式潮流气质的青年,他肆意挥霍着光阴却又做着最精明的打算。太宰的楼房一点点地增高,工厂里黑烟弥漫氤氲了过去的历史,却清晰勾勒出飞速发达的路。洋行每天人来人往,小酒店打烊的时间总是很晚很晚。酒会与剧场是商人政客们出没的高频地点。

 
 

他很漂亮,看上去很年轻,他允许城市里的人们对他进行任意的改造,直到中也有一天讽刺地问你不怕把自己弄坏了吗。太宰很轻地说不会啊中也怎么会这么想,城市是不会死的。

 
 

城市是不会死的。

 
 

中也摇摇头,看着这属于自己的和太宰比起来一亩三分地的地盘道:“会的,如果你不叫太宰了,那就不是你了。”

 
 

中也不知道自己脚下这片土地到底经过了多少年的历史沧桑,他听说那古老的东方文明古国里,有一个地方曾经叫越城,后来叫金陵,再后来叫天京,再后来……他也不知道了。中也只知道自己也是座城,从意识诞生以来就是座城,他不知道这里叫中也之前还叫过什么名字。

 
 

或许努力找一找还能翻出从前这座城脚下的记忆,但他不想,他就这么等待着,在漫长的岁月里听同一首歌,不感兴趣也对任何事物都讨厌不起来。

 
 

当然,现如今只有一样讨厌的,那就是太宰。

 
 

“中也努力想一想啊,很久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中也应该比我早诞生一会儿吧。”太宰尝试着让中也多理会他,可这老土又顽固的小城却再次选择无视他。

 
 

你说为什么有一座城可以接受自己死寂到这种程度呢?太宰觉得里面住的要么是神要么是死人。到底是什么理由成了这样,让想来开发的商人全都敬而远之绕道而行。

 
 

“或许中也有种特殊魔力,是让来过的人都讨厌的魔力哦。”

 
 

太宰从不吝啬自己对中也的排挤,他渐渐发现捉弄中也啊也是一种打发时间的乐趣。

 
 

“诶。”有一天夜晚的隔空对话,太宰用满是西洋风味的管弦乐盖住了中也城里的不知名歌谣,“中也是不是从来不会生气啊,也不管自己的子民有多么讨厌自己。”

 
 

“……会,只要你他妈一说话我就生气。”

 
 

太宰笑得咳嗽,整个城市都为之一震,中也看着他快要东倒西歪的样子掀起地皱皱眉。

 
 

“那中也是不是从来都不会高兴啊?”一年四季,中也城仿佛都不受阳光的青睐,阴沉天气占了大半。

 
 

“……只要你闭上嘴我就高兴。”

 
 

全程没有正眼看太宰一下,中也纯粹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理会太宰。

 
 

也只有这两座极度偏激极度差异的、从来不屑于去寻找自己过去的城市,会在无月的冷夜中没有睡意,去进行这无聊暧昧又荒诞的对话。

 
 

“啊……你就是个可怜虫呢,没有人想来,一代又一代的人都想走出去。说复古算不上复古,只是破旧点。说现代……现在酒馆里循环的还是上上上个世纪的曲子吧。”

 
 

“过不了多久,你就是座空城了。”

 
 

夜空中没有星光,瑟瑟冷风里再无回应。太宰兴趣阑珊地转过去,也不管城里的人们是金迷纸醉还是饥寒交迫,就这样顾自谁去。

 
 

真是的……我明明说话了,还是没有看见你生气的样子嘛。

 
 

……

 
 

很快你就是座空城了——这句话在中也脑海中又过了一遍。

 
 

其实他并不在意。

 
 

 

 
 

3:

 
 

弥漫着白雾的小巷,早点摊响起叮叮当当的忙碌声。水沟里流动着脏水,墙角生起的青苔已经很久没有人去打理。

 
 

经过的人并不多,即使有,也是裹着棉衣与围巾缓缓走过。脸上对新的一天毫无期待充满抱怨,唯一支撑下去的,是即将到来的新年、与和其他已休息的工人相比晚来太久的假期。

 
 

中也城里的年味来得迟钝而轻淡。从城外购置完年货回来的几个人才意识到应该把朴素的窗户贴上装饰,一年到头冷清的屋子根本不需要做彻底的扫除。这个新年就在没有雪的寒冬中来临。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

 
 

“哈哈哈……这小孩子玩铁环的技术好差!你瞧瞧都掉进水里了……”虽说是合家团聚、热热闹闹的时刻,但能被感染得到这个份上的也只有太宰了。

 
 

“那个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是楼下奶奶新研究出的年糕吗?”

 
 

“五号街二幢小洋楼,有一个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美丽的小姐!”

 
 

“啊明天就可以看到烟花了,不知道今年还有没有去年那样可以照亮一片天的场景!”

 
 

大街小巷洋溢着欢乐气氛,到处红红火火,许多店铺提前关门过年,街上穿着红衣服的人数不胜数,偶尔还可以在街上看见围着红围巾的外国人。

 
 

处于新年时期的太宰几乎每天都是兴奋的,如果能持续一段时间,那么这座城迟早因震动太多被连根拔起酿成惨状,可惜,太宰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长久兴趣,敏锐到可怕的感官很容易捕捉到城市每一个角落的新鲜事,但很快他就发现那东西无聊的本质,最后失望透顶。

 
 

倚仗着太宰提升自身经济的周围城市不敢多去揣测,但中也知道,太宰第二天就会把城市祭上人们送来的上等年糕扔在一旁;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提起五号街的那位小姐;不过烟花还是会偶尔挂在嘴边。

 
 

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到了对太宰了如指掌的地步。

 
 

相对于邻居的热闹非凡,中也只能守着自己冷清的地方期待下一个春天——或许春天来了积雪融化了,自己和其他城市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但还真让太宰说对了,今年真的没有人在中也城里放烟花。大多数都走远路去凑其他地方的热闹了,冷冷清清的居民区里只剩下几个等着远方的亲人发来问候电报的守屋人。

 
 

但是他并不在乎,面对四周的喧嚣只觉得吵闹,中也犹如夜空中孤独悬挂着的一颗暗淡的星,那么小那么不起眼。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中也会被其他城市吞并然后消失。但更多的可能是,周围已经换了一代又一代的住民,甚至改头换面得彻底,而中也却还在,永远保持这个样子,不老不死。

 
 

太宰城中,明亮的火花燃烧着,把黑夜染成白昼,到处热闹得宛若欢乐海洋。孩子们眼里有璀璨的火光。到处在沉寂了一两秒后,随着“轰”地一声烟尘弥漫,划破空气的尖鸣冲上天,在夜幕里绽放出灿烂的绚花,五彩斑斓引人注目,许多奇异的图案是城里的老旧居民从未见过的。

 
 

“怎么样,烟花好看吗?”从欢愉气氛中抽离出来的太宰还不忘找中也说话,或者说,炫耀。

 
 

“好看。”这是个很客观的评价。

 
 

“中也以后长点心吧?说不定这样冬天就会下雪,过年也有人给你放烟花了。”说着还轻轻晃着自己的身子,中也真怕住在太宰的人会感到震动,在团年饭桌前以为地震了落荒而逃。

 
 

旧瓦铺成的房顶几乎是中也城里唯一的显色,他不想理太宰。城市也会有心吗?中也不知道也不相信,更觉得有心就会下雪、就会有噼里啪啦的烟花这样的说法是极其不可取的。

 
 

“我没觉得今年我哪里冷清了,年年都是这样。”

 
 

太宰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整个城里的树都仿佛被拔高了一番:“那还真是太可怜了,怪不得我以前都没注意到中也过。”

 
 

“……搞得好像谁需要你注意似的。”

 
 

太宰马上就委屈了,用半气恼半撒娇的语气说了一堆话而中也根本不听,最后他也放弃了,随口问一句:“你当初为什么要理我啊。”

 
 

这回中也仿佛不聋了:“什么理你?”

 
 

“就是那天晚上啊,你干嘛嫌我吵?”

 
 

“你吵吵闹闹的,还不让嫌弃了?”中也觉得这座城有病该治了。

 
 

太宰装作思忖地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说了一句让中也被雷得外酥里嫩的话:“你是不是在故意引起我的注意?然后又不理我?”

 
 

中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神经病吧你。

 
 

“中也——”声音变得嘶哑了一些,夜已经深了,太宰城里庆祝的人们也都相继回家睡去,“我可以让你改变的。”

 
 

“?”

 
 

“求我吧。”

 
 

“滚,你不如管好你自己,怕不知多少个国家盯着你这块土地看了。”

 
 

“我求求你了求我好不好?!”

 
 

……

 
 

 

 
 

4:

 
 

中也感到很奇怪,越来越多的人踏进城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多了很多生面孔。

 
 

他们当中有穿着燕尾服来的,有穿贵族老爷会穿的长衫来的,有执着拐杖戴着帽子的,还有太宰说过的裹着西式披肩的女士。

 
 

他们很多人说话带着口音,有的还是彻底听不明白的外文,中也从未见过这批人,只知道他们对着城里楼房指手画脚,听见酒馆中音乐时露出古怪的神情。经过一天的留心中也隐约明白了他们要在这里“选址”还要“建造新的工厂”,进而要推掉许多老旧房屋,空出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地盘。

 
 

一下子要让已经保持太多年一个样子的老城盖头换面是个很头疼的事情,而且这里的经济很不发达,资源更是短缺,周围明明有更多更好的城市可以扶持开发,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中也,这是让前来考察的专家所不解的。

 
 

中也对此并不为所动,只觉得来了新的东西和新的人会让白天更热闹,他只祈祷自己不要变得更太宰一样从此晚上也扰民。

 
 

“被我说中了吧,像中也这种老掉牙的顽固也会被改造的,过两天你就会亲眼见证那栋老楼变成废墟,重新修建后,你根本认不出它原来的样子。”

 
 

太宰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然而中也听了这话莫名心里很不舒服,就像一个活了很久的人看着自己阳台上矮牵牛花,突然给他换成一盆名贵兰草,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但心里总是不高兴甚至堵得慌。

 
 

“是你搞的鬼?”

 
 

“怎么这么快就被你猜中了,没意思没意思……话说回来,还不快点感谢我。”

 
 

“你是怎么让这些人心甘情愿来这里的?”

 
 

“我们是城市的意志啊,或多或少都能干预的,比如你可以试试让六号街那个留学回来的小姐搬家到山顶上住,这样就能更近距离地看她了。”

 
 

“是五号街吧。”

 
 

“这不重要……难道中也以前就没有尝试过吗,太low了吧?”

 
 

“low?”

 
 

“你别管啦总之快点说谢谢。”

 
 

如果可以中也很想像人类一样抽太宰两下,那邀功的样子比平时嘴欠还讨打。虽然中也并不特别在乎自己变成样子,但他倒是很好奇太宰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问为什么呀。”太宰故意把语气转了个调子,“中也耳朵不是很灵吗,为什么总听不到别的城市对你的议论呢,老土、荒废、落后又拖后腿,还没有上进心,我都替你感到难过了。”

 
 

太宰不管别人说自己怎么样,是座轻浮的城市也好,是洋人的地盘也罢,他都一笑了之,然而听见对中也的议论时,他是真的想要一楼房砸过去了。

 
 

不,你想错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中也就这么想。

 
 

“不在意。”他只知道存在就好,静静倾听岁月流过的痕迹,如果说太宰是对事物感兴趣的时间很短,那么中也就是完全没有感兴趣的东西。

 
 

——“真的是只有神仙才能长久地忍受这里。”

 
 

之前有提着大包小包的居民终于受不了从这里搬出去,具体为什么、是怎样的感觉让他们再也无法容忍,他们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觉得这里太平淡了,平淡到压抑,在这里呆久了,怕是连五感和情感都会一起被磨灭。

 
 

中也觉得这种说法挺可笑的,但他笑不出来,也不会去挽留离开的人。

 
 

如果太宰觉得如果自己是个人的话,那现在脸上的表情应该难过到极致,他说中也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心啊。

 
 

“城市会有心吗?”即使有,那拿来有什么作用?

 
 

“作用可多了,你会高兴你会难过你会生气,你还会因为别的城市得到更多而嫉妒,还会因为自己的子民被外国人所伤而恼怒,还会……像我这样看见你就来气!”

 
 

这个太宰还真是奇怪,看上去他俩如此互相讨厌,那为什么他还非要来找自己?

 
 

“中也就真的没有什么期待的、或者喜欢的东西嘛?”

 
 

中也想了许久,缓缓问出什么才叫喜欢。

 
 

“虽然这个问题很蠢,但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太宰语气里带了一丝活泼,“就是,你有没有很想得到的东西?比如先进的工厂,齐全的管弦乐团,豪华的剧院,或者八号街小姐的私人照?”

 
 

或许这个问题值得认真思考思考,但期待了答案很久之后太宰还是满脸失望与愤恨地闭嘴了。

 
 

中也说不知道。

 
 

但他并没有告诉太宰,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期待的,那他挺想看看自己下雪和有人在这里放烟花是什么样子。

 
 

 

 
 

5:

 
 

建造所需的时间远比推倒用的要多,中也什么都不做就可以看到设计师与工程师焦头烂额的样子,这片土地真的是太诡异太贫瘠,完全就是动不了工的感觉,地基重建了一次又一次,永远都没有满意的效果。

 
 

这让外来的人很好奇,曾经这里的房屋是怎么建造起来的。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答案或许早就被埋葬掩藏在了哪个角落,问中也自己他也不知道。他就看着一种又一种从未见过的玩意开进城里,臃肿的总设计师拿着一支笔,紧皱眉头地天天在现场比划。

 
 

旧楼被“轰隆”一声推倒的那天,中也是亲眼目睹了全程,太宰在他旁边唠唠叨叨地说了些什么他全都没听进去,那一天他都像个无灵魂的躯体一样,无法寻找灵魂,从而在原地呆愣。

 
 

到底有没有难过呢?太宰这么问过自己,中也还是说不知道。太宰就不耐烦了讲道中也你除了不知道外还会说其他话吗。

 
 

中也干脆就不说话了。

 
 

时间会一点一点地流逝,中也仍是这座城的意识,他没有什么盼头,没有与生俱来的使命,不关心自己的发展和前途,甚至没那么在乎最后是否真的会成为空城。他更没有在等待什么,他每天可以看到一点点变高的工厂和楼房,也可以感受到邻居太宰城里奢靡与年轻的气氛,虽然说来他自己也挺年轻的。酒馆里的歌终究被换下了,现在切换播放的是他听不懂的曲子。

 
 

“孩子,你为什么从来都不下雪啊。”一座叫红叶的城市隔空问中也,又一个冬天快到了,这次她终于忍不住好奇。

 
 

“不清楚,我倒挺想看看下雪是什么样子的。”中也有些惊讶,竟然会有其他城来跟自己搭话。

 
 

“下雪挺冷的,不过白白的样子也挺惹人爱,如果背靠着山的话……最近几年不是有很多外国人吗,他们时间似乎很宽松,还会去山上滑雪。”

 
 

红叶说的声音很小声,但不免带着一些冷意。

 
 

“最近这一代都听不太平的,总感觉风声很紧,像你这样的小城市应该不会受太多的牵连,但也要保护好自己。”

 
 

红叶苦笑了一下,说是这么说,但如果真的有危难来了,她们自己还是只有认命的份。

 
 

风声紧吗?

 
 

中也望着渐渐成型的工厂,和隔壁太宰迷离的升起的烟,那边的音乐依旧现代而富有节奏感,丝毫没有看出有什么风声紧的地方。

 
 

他还是静静地伫立在这片土地上。

 
 

 

 
 

6:

 
 

睡梦之中仿佛有谁进入了自己的梦里。

 
 

诚然,城市也会做梦,但是中也依旧很久没有做梦了。他在梦中听见了凌乱了脚步声,好像来了很多很多人,多到中也从诞生开始就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

 
 

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其实平时他睡得很浅的,城市里哪个孩子半夜哭了他都会醒,但今天中也异常渴望睡眠。

 
 

黑压压的影子,好多人,穿着整齐划一的衣服拿着自己不太懂的东西,就这样进来了。

 
 

中也惊奇地摸了摸自己,他什么时候有了和人类一样的手?

 
 

蓬松的头发,小巧的脸,有一双眼睛和一只鼻子,张了张所谓的嘴,竟然能发出声音了。前方的路很黑,只有凌乱的脚步声在耳畔响彻。偶尔从身边蹿过一个人影,中也没有叫住他们的勇气。

 
 

直到尽头有了一丝光亮。

 
 

中也看见了一个人,昏暗的灯打在他身上,栗色风衣和自己老气的服装形成对比,他很瘦,就静静地背对着自己坐在那里。很快,似乎是听见了什么,那个人转过身来。

 
 

微卷的黑发,鸢色的眸,苍白的皮肤被微光照亮,是很好看的模样。

 
 

“太……太宰?”喉咙很干,脑海一片空荡,但中也不知为何开口就喊出了太宰看名字。

 
 

唇角轻轻勾起,鸢眸划过一丝惊喜,太宰伸手招呼着说:“哇中也你终于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中也迟疑着。

 
 

“过来。”轻轻勾了勾手指头,太宰把双腿重叠翘起个优雅的二郎腿,见中也还在迟疑,就摆出那副标准的委屈样,“过来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确认了这副表情的中也才敢过去,他伸手摸了摸太宰,诚然对方也是人的模样。

 
 

“这……”

 
 

“明天就过年了呢,中也有什么新年愿望吗?”太宰不自觉地往中也怀里靠,蹭了蹭他的腰。

 
 

中也并不懂这样亲密的动作意味着什么,他只是觉得腰间很痒,想推开太宰,然而对方死死搂着他不撒手他也没有办法。

 
 

“没有什么愿望,就希望那些在城市里动工的人快点完成吧。”

 
 

“啊?”太宰失望地撇撇嘴,“这么说我的安排吵到你了?”

 
 

中也刚想说“其实没有”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无视太宰的问题,但也许也因为喉咙太干了,他并不适应一个人类的身体。

 
 

太宰眼神泛起迷离,扯起的弧度似乎有点扯痛嘴角,他说:“如果明天中也能看见烟花的话,会不会高兴呢?”

 
 

中也说不知道。

 
 

那嘴角的微笑更苦,不过顷刻间就化为烟云散去,太宰换了一副嘲笑的姿态,他想戳着中也的胸口问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但是他张开的嘴又合上了,想必对方的回答一定又是不知道吧。此刻太宰也不知道自己嘲笑的是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唔!”

 
 

本来就站不稳的身体被太宰这么一拉过就彻彻底底地倒下,中也体会到了被一个人类抱着的感觉,太宰的体温——暂且当做他是一个人吧,太宰的体温并不高,唇也凉凉的,这样的姿势很不舒服,但中也就是愣住了。

 
 

嘴唇被堵住,很轻易地被对方撬开,舌头被抓起来与之共舞。

 
 

很奇妙,也很奇怪的感觉,中也见过自己城里的人们接吻的场景,并不令他感动,无非就是靠得近一点,然后两个人交缠在一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中也啊,明天会看到眼花呢……”

 
 

这个吻似乎漫长到永无止尽,还没有问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中也想要推开太宰好好问问。

 
 

“喂……快放开啊,我……”

 
 

手在昏暗中胡乱抓打,中也触碰到太宰的下颚,他似乎摸到了什么粘稠而温暖的东西。再用力抓一把,自己的手被什么液体给沾上了。

 
 

腰间和脑门后的力突然消失了。

 
 

太宰的唇也离开了自己。

 
 

晃晃悠悠的灯终于隐隐约约地勾勒出太宰完整的模样,他满头是血,已经顺着脸颊流向下颚然后溅落在地上。

 
 

是……是人类的血吗?

 
 

太宰僵硬地转了转头,眨眨眼,似乎还想说什么。中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依稀辨认出了他的口型。

 
 

他说。

 
 

记得晚上要看烟花。

 
 

发生了什么……

 
 

这个似乎是太宰的人就这样倒在自己怀里,满脸是血的狼狈样子,放在平时自己也会嘲笑他。

 
 

到底有什么不对呢。

 
 

突然,中也愣住了,他微微张了张嘴。

 
 

在这个安静的黑暗里,中也听见了“砰砰、砰砰——”的有力的跳动的声音,是从自己人型身体的胸口发出的。

 
 

这是什么。

 
 

……

 
 

 

 
 

7:

 
 

遍地狼藉,血流成河。逃难的人都在拼命跑出这座城,曾经精致的舞厅招牌如今也破碎得不成样子。

 
 

开战已经一整天了,无论太宰的军事防御做得多好,情报多准确,他们是在不会想到,敌军会把人马埋伏在中也这个小城市,然后通过密道偷偷送进来。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密道是什么时候修建的。

 
 

整座城在秘密轰炸下很快成为废墟。

 
 

已经到了过年的时间了,而太宰的人们面临的却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们躲在城市边境的某个角落,只希望能躲过一劫。

 
 

“妈妈,你看,那是烟花吗!”一个脸上被灰尘弄得脏兮兮的孩子指了指中也的方向。

 
 

那边望去,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空中盘旋着飞舞着,光耀迷人,噼里啪啦喜庆的声音让人恍惚觉得这真的是个值得庆祝的节日。

 
 

“对啊,那是烟花,很浪漫的烟花。”妈妈安慰着孩子。

 
 

中也的上空,如同白昼。

 
 

 

 
 

8:

 
 

第二天,远方的城市中,报童们在人群中挥舞着报纸,争相喊道:

 
 

中也今天下雪了!中也今天下雪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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