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1216小行星

*算是小王子pa，有参考FE剧情（没看过也不要紧的）

*我也有亿万年没更新了，于是阴间时间更新

*小王子pa

BEGIN

1：

黄沙吹拂过光秃的土地，用寸草不生来形容这里真是再合适不过了。空气弥漫着一股不新鲜的腐朽，干涸的风中没有半点湿气，方圆百里内也找不出一口水井。烈日当空，那太阳辐射仿佛淬了毒般折磨着这里的人们。

恶劣的生物们在恶劣的环境中苟且偷生。

太宰治醒来的时候被一阵烟尘给呛到了，灼灼的亮光让他无法调动五官来判断周围情况。身上粘了许多零零碎碎的金属末，这让善于保养、爱干净的太宰治皱了皱眉，他想自己怎么会睡了一觉后就到了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真是蠢到家了。

精明如他很少发出这样的感叹，不过此刻，太宰治看着已经成了一堆废墟的飞船，看着几乎修不好的操作系统，看着躺在破碎飞船之间、浑身擦伤的自己，也不由地开始怀疑上他为什么要上飞船。

头好疼，一时不能把前因后果都串联起来。

勉强还能使用的导航系统告诉他，这里是B612号小行星。

“一颗名不见经传的小行星，受到‘恶源之地’的影响，环境、资源、生态等都被严重破坏……多年前向最高星球开始提交援助申请，却一直被延后处理，直到……”太宰治念着飞船显示屏的文本，“直到派了我到这儿来。”

太宰治撇了撇嘴，好吧，他就是被最高星球派到这里的打工人，需要用他超高的智商，和最高星球先进的科技，还帮助依附他们的小行星处理生态环境问题。只不过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设置了自动导航后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被陨石撞上了，还是在其他星球的对战中被误伤了，让飞船损坏到了这种程度。

太宰治想，要死就让他死彻底吧，假如这艘飞船的防御系统差一点，说不定就可以在昏迷之中于广阔无垠的浪漫宇宙中拥抱死亡。只是可惜，之前答应一位美丽小姐一起去吃甜点的约定不能实现了。

但那都是假如，现在他活得好好的，还要打工，还要想怎么修好这艘飞船。

从飞船上取下一些可以随身携带的小设施，太宰治循着牲畜的脚印向有人的地方寻找。哦，他看着地上并不完美的圆形脚印，推测这是一种叫做“牛”的生物的脚印——B612星球上的进化与科技，似乎还停留在最高星球的三千年前，牛这种古老的动物，在他的故乡只能以化石标本的方式存在于纪念馆中。

顺着这并没有规律美的图画，太宰治来到了一座村庄前，村前的树下点起了火堆，许多人围在火面前手拉手转圈圈，喧嚣着吵闹着，他们长期被晒的皮肤十分黝黑。

穿着鲜艳的是女人和小孩，因为热所以不怎么穿衣服的都是村里的壮年劳动力，佝偻着背、大热天带着草帽的是老人们，他们脸上都挂着太宰治认为莫名其妙的笑容。

“你们好……唔，有人听见我说话吗，喂？啊我是来自最高星球的执行员，特地来处理B612的恶源之地……各位各位能听见我说话吗。”太宰治尝试和这里的人打招呼，顺带试图用自己风格迥异的服装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喧嚣的人群在顷刻之内安静下来，又在片刻之后如沸水般炸开。

“最高星球？是那个很富有很发达的星球吗？”

“你真的能消灭那个怪物吗！”

“我们可以再也不用每个月都要修补房屋了吗！”

……

太宰治必须承认他很不擅长面对这样的场景，他无法理解人们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他想他故乡的人们就更无法理解了。有问题就想办法解决，为什么要难过，解决了继续往前生活，为什么要为之开心呢。

那天晚上太宰治受到了很热烈的欢迎，人们请他吃他几千年没吃过的鸡鸭鱼肉，请他喝一种古老的名为“酒”的饮料，还邀请他一起在火堆旁跳舞。当然最后一项他拒绝了，这里的人们在庆祝所谓的“新生年”，村长说每一年的开头都会以这样的仪式庆祝，庆祝他们又活着过去了一年。

“啊，原来活着是这么开心的事情吗……”太宰治惊讶道，“那为什么你们不搬迁呢，去离恶源之地更远的地方。”

村长叹了口气答：“又能去哪里呢，那怪物可以控制的范围越来越大，到时候这个星球都会被它毁灭，我们几代人在这里土生土长，对这个地方有感情，而且离开了这里，又有什么地方容许我们生存呢？”

所以你们就只能呆在原地，等待别人的救助。当然这句话太宰治没有说出口，他只是没有那么多情感细胞去理解这群人不为自己生存想办法的借口。

因为恶源之地里面那漆黑一片的怪物，这里每年有许多人死去，其中包括附近的居民、也有前来探寻冒险的专业人士。周围的资源都受到了污染，从而无法使用，并且曾经在这儿与人们和谐相处的鸟群，再也没有飞回来过。

“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也有其他星球的探险家科学家来此处调查，但最后……”村长说到这里忍不住露出恐惧的神情，“他们都死成了令人害怕的样子。”

“怎么个令人害怕？”

“有的人死得面目无比狰狞！有的人完整的身体会变得只剩下尸骨！有的人去了之后再也没出来过，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

“……”太宰治并没有捕捉到关键信息，在他的大脑中储存了6820种会出现上述状况的可能。

“他们似乎会被一种可怕的花瓣侵蚀，全身血管被尖刺砸破，那些花瓣的颜色，像被血沾染后干涸的黑红色！”

“花瓣？”太宰治顺便感叹了一下这里的人的修辞真是丰富。

“是的，那是极度可怕的颜色，见过的人一辈子被噩梦缠身——所幸您来了。”村长再抬头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我们终于有救了。”

太宰治在心里吐槽：不要，千万别把我当做救星，我连回家的飞船燃料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村子里热情的人们给他送来更多的食物和水，但这些东西他其实都不需要。经过几年前光速的进化，他们星球上的人早已不需要进食，他们只需要一颗胶囊或者一个能量补充源。

直到很晚了那些人们还在唱歌还在跳舞，炽烈的火焰像太阳似的永不熄灭。

喧嚣，热闹，笑声，哭声。

无论是哪样，都是太宰治无法触及和理解的情感。

2：

“你是我的……导游吗？”

就算是太宰治，他也觉得自己应为脸上的嫌弃和惊讶太过明显，而鞠躬道歉。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明明本人型号不大、却非要穿大型号外衣、在烈日下穿得比自己还厚、脸色还十分臭的小矮子，优秀如他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是的，你可以叫我中原中也。以及，我不是什么导游，我是这里的指引人。还有，如果你再作出这种神态，你就只能自己独自完成进入恶源之地的壮举了。”中原中也双臂抱在胸前，像是在警告太宰治一般。

“为什么是壮举？”

“因为在我的指引下进去的人，最长可以走到两千多米外再死。而若不在我指引下，没有人可以越过两米。”

太宰治表示，在中原中也这一本正经又满脸笃信的说辞下，他差点就把这两句话奉为事实了，但他可是来自最高星球的高智商打工族，经过深思熟虑的两秒钟思考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宰治笑得直不起腰，“你叫中原中也？告诉你哦，在我们那里你的同行被称为导游，就你这幅样子会吓跑你的游客，并且被老板开除的哦！”

太宰治刚想抬起头观看这个骄傲而不可一世的小矮子因为被人嘲笑，或许愤怒或许不平或许惊讶的神情，忽然随着一阵闷声，鼻尖处传来疼痛感，温热的感觉在皮肤下涌动，叫嚣着想要冲出。

好痛。用手一擦，竟然流血了。

用不着太宰治抬头，刚刚中原中也冲了下去对他脸上直直来了一拳。

“真吵，你他妈如果不想帮助那些村民，就不要浪费我时间。”中原中也转身缓缓离去，对太宰治下了逐客令。

他背对着太宰治，完全没有看见后者震惊到瞳孔地震的表情。太宰治这样每天嚷嚷着要去死的人，却也是最清楚自己身体构造的，他知道自己身上配置出了防御护罩系统，只要有恶意攻击就会开启防御模式，他也知道凭借几千年的进化，他也不会因为受到一拳攻击就脆弱得流血。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的防御在这个人的攻击面前不起作用，为什么他在这个人面前，就像个低等生物人般脆弱不堪。

这时候太宰治才开始认认真真打量中原中也，金橙的发色比太阳更鲜艳——这里的太阳太过阴毒，而家乡的太阳只是个软弱的工具，白皙的脸颊与本地人们格格不入，他的四肢看上去十分灵活，应该与常年锻炼有关。那双蓝眸像两枚尘封在他记忆中的蓝月亮，丝毫没有因风沙而变得浑浊。

他是这衰败残破的废墟里唯一的亮色。

被隐藏的某个神经机关在这一刻被打开，身体各处涌动着疼痛。太宰治愣在原地，他已经很久没有触碰到如此清晰的痛觉了，那种感觉仿佛沉睡了几千年，在一瞬间，和他身体一样，回归到了尚未进行几次进化的最初。

“中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不正经，太宰治快步追上中原中也，“刚才真是抱歉啦，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村民们，所以，请务必带领我走进恶源之地！”

中原中也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转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太宰治：“你最好说实话。”

“我真的是非常真诚地想要解决恶源之地的问题，请小矮……中也务必做我的指引人。”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挥舞起拳头，对着太宰治的鼻子准备梅开二度的、毫无保留地攻击。

太宰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后退，“啊啊，好吧，那是中也美丽动人外表吸引了我，我对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导致我想要多一些和你相处的时间！”

“混蛋！”中原中也脸上泛起红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气。

“是嘛是嘛，中也长得如此优秀，差一点就赶上我了……唔别冲动别冲动，一位牺牲自己的安全为外来科学家指引路线的引路人，这不是十分令人感动的故事嘛！”太宰治一边声情并茂地诉说衷肠，一边躲避着拳头攻击。

“哼。”中原中也收起了拳头，大概是判断出比嘴上功夫不是太宰治的对手，于是选择了结束话题，“快跟上来。”

太宰治轻扬起嘴角：“好。”

凌乱的风声响彻耳畔，碎石相撞的声音清晰又刺耳。这片毫无生机的土地上黄沙弥漫，远远望去，周围被寒冷的黑色风暴给包围，越往里面走，就越能感到威压。

太宰治的眼睛都快被这风沙弄瞎了，他在想最里面的怪物会不会像他们故乡三百年前的超级龙卷风一样庞大。

风暴酿起了混沌，腐朽的血腥味充斥在嗅觉边缘，疾走的狂风进入呼吸道，让喉管涌动起窒息之感。

外围的光透不进来，太宰治的眼睛已经进化到足以让他在黑夜中也看得清清清楚楚的程度，但中原中也仍然需要借助特制的照明工具。他引着太宰治绕过一些看似毫无攻击力的藤蔓，在他们经过之后，那些绿色的东西迅速腐化变黑，变成致命的毒药。

“这个方向对于怪物来说，是听觉最微弱的。只要小心行事，就不会在一千米内有暴露的危险。”中原中也蹲下身来做了一个特殊记号，方便一会儿遇见危机后折返。

一阵风暴过后太宰治的感官逐渐恢复，脚下的沙土松软到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幸好有中原中也为他领路。

“所以，中也为什么这么了解这里。”

在太宰治诡异的目光之下，中原中也甚至点燃了一支烟，他吞云吐雾之中，神情变得氤氲而不可见：“我的体质似乎很特殊，不论在这里面做什么都不会被攻击，也不会被这里的毒性感染。”

“那还真是幸运。”太宰治的语气中似乎并没有太多惊讶。

“这也让我多了一份工作，向附近的人们汇报恶源之地的灾难预兆，也等待着能处理灾难的人们来临，为他们指路。”烟圈之中，中原中也的脸若隐若现，“我见过许多人，没有一个能解决这个怪物，也没有一个能走回去，来这里的人解决都一样，会死得很惨。”

“嗯，中也你在咒我？”

“没有。”中原中也把烟蒂扔在地上并且踩灭了它，“说的只是事实而已。”

“那中也到底是什么人呢？”

“不知道，好像一醒来就在这里，于是就一直生存在这里，并且在这里工作，没有他们口中所谓的亲人。”

他们继续向前走，这次太宰治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中原中也不用走得那么小心翼翼。中原中也向他介绍着附近哪些地方是危险点、哪些东西万万不能碰，可太宰治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兴致，他只是一直在缠着问中原中也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体质与这里的一般人不一样。

“你再这么多话，就要死在这里了。”

“这不是有中也保护我吗。”

“我只负责指路，不负责安保工作。”

“别走那么快嘛，唔……”中原中也忽然停了下来，让只顾着往前走的太宰治猝不及防撞上了他，“好痛，你肩膀撞我胸口上了。”

“闭嘴！”中原中也当然听出来话外之音实在说他矮，“你看见了吗，那些花瓣。”

越往前走，前面的一具具尸首堆积得如血染的山丘，甚至到处可见森森白骨。诡异的气氛营造出诡谲的场景，尸体上被花瓣腐蚀的地方基本上只剩下了骨架，像是被活活吸食了生机般。

这令人很容易就想象到，那怪物伸出了魔鬼般的触手，狰狞地纠缠住前来的人们，然后在他们绝望的挣扎中吸食了他们的血肉。

到处都充满了黏稠的、令人反胃的液体，还有堆在一起的黑红花瓣。

“玫瑰，那是玫瑰。”太宰治蹲下身来说。

“你怎么能确信。”

“一千年前我曾经亲手培养过一朵这种早就被淘汰的植物，只不过我后来弄丢了它，也许是它不需要我了，但是我还是记得它的样子，它的每一片花瓣。”

“……”中原中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你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耐下心去养花。”

“怎么了？我选花的品味至少比你选帽子的品味好，哦这帽子……就连我们那儿从三千年前活到现在的老大爷也不会喜欢的，顶多拿来做一种叫仓鼠的宠物的窝。”

“你他妈找死是不是混蛋！”

……

中原中也指着一旁的花瓣：“那就是夺取人性命的东西，曾有一段时间，有大量的人来到恶源之地，我一个人来不及引导所有人，他们就擅自闯入了，于是全部都死在了这里。”

太宰治沉思了一会儿：“为什么会大量地来这种危险之地？”

“因为人们都忙着进化，忙着这个星球的进步。”中原中也昂着头四十五度回首说道，“这种危机会阻止他们的发展，所以需要快速解决恶源之地。以及有的想要贪图力量的人，想要破解这里的秘密，并把怪物的力量占为己有，他们都来了，但他们都死了。”

太宰治垂了垂双眸说：“我们的星球也忙着进化，作为最高星球，我们进化的速度必须是最快的。”

快到让那些低等的植物和动物都跟不上，所以它们只能存在于标本纪念馆里。

快到舍弃了人吃饭睡觉的能力，所有的新生儿都应当从培养皿里面出生，这样就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来进行进化研究。

快到淘汰了太多只想留在过去的人，那些想要拥有情感的人，就必须被淘汰，因为谈情说爱或者儿女情长太耽搁时间了，宇宙处处都是危机，我们必须变得更加强大。

快到所有靠着延长寿命的药品活了几千年的人们，回忆时觉得什么都不剩下，仿佛漫长的光阴只不过是一个点而已。

太宰治说到这里，语气依旧没有变化：“但是进化的代价是战争，似乎永无止境的战争。想要进化的人与想停留在原地的人，他们各自诉说自己的道理，互不相容，最后只能兵刃相见了。”

“哈？你们最高星球还会有人不想要进化吗。”

“当然有。”太宰治耸了耸肩，“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那些人大多都不是从培养皿出生的，他们靠着药物活到了现在，并且试图挽回人类丢失的不需要的情感，于是提出了反抗。”

“不需要吗……是不需要呢。”中原中也喃喃自语。

他们继续前行，太宰治给中原中也的印象和其他前来的科学家不一样，其他人进来过后，总是小心翼翼地摆出各种探测仪器，并进行多方面记录。太宰治不一样，他就真的像是来参观的游客一样，视线总是停留在并不关键的地方。

太宰治看着沿路的尸骨，突然问：“你见过那怪物的样子吗？”

“没有。”

“那你能走到的最远的地方，那里面是什么样子。”

中原中也又停了下来。

“白茫茫的一片，空空如也的，什么都没有呢。”

3：

“小心！”

太宰治一下子展开了自己随身的装备，激光枪刚刚对准那伸过来的花瓣触手，就被那触手穿过。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那似乎只是虚幻的影子。

然后，他听见一声惨叫，又看见那触手直直伸向了他身后的一个人，那个人顷刻间身形俱灭，化为一堆灰烬。

无数根触手朝他袭来，太宰治站在原地没有动，而那些触手又袭击了他身边莫名其妙出现了许多人，无数凄厉的尖叫响彻耳畔，浓重的腥味让他少有的感到恶心。

或许是四肢被分解，或许是在尖叫中流血而死，或许是被一口吞下。这些人都在怪物的触手之下死去，而那触手像是因为吸食了生机而变得更加灵活了般，开始更加疯狂着叫嚣。

最后他们全都化为乌有，四周恢复寂静。

一片混乱之中，太宰治看见风吹起了中原中也脸庞边的碎发，橘色遮住了他的蓝眸。

“是幻影。”太宰治说，“那些人死去的过程都留在了怪物眼中，看来它在很努力地记住这些事情啊。”

幻影中再现的鲜血流淌在四周，把漆黑的玫瑰花瓣染红，炽烈如哀痛的颜色映入太宰治的眼眸，他恍惚间看见了这片玫瑰花瓣本来的颜色，看见它张扬着尖刺、却又躲在玻璃罩里的模样。

“你害怕吗？”中原中也问。

“它在哭。”太宰治说。

“什么？”

“它在哭，那个怪物在哭。”

颤抖的、细微的呜咽声，耳畔传来十分遥远的战栗声，那是太宰治数千年间都没有听清过的声音。

尖刺折断的声音甚至掩盖过了风沙的怒吼，越往里面走也更加暗无天日，他们路过了许多奇怪的场景，那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空中，经历的不同的故事。

“它看起来很喜欢读故事，它有能力让经过这里的人展现出他们的过去，然后一直记下这些故事，拼命地保存在自己的记忆之中。这样，从出生到死亡，它就明白了这个人的一切。”太宰治边走边说，至今他还没有拿出过一次科学仪器，也没有进行过一次实验记录。

“你的想法似乎很合理，可是为什么呢，这个怪物为什么要读这么多的人过去，去记住这么多东西呢。”中原中也带着太宰治再一次绕过狂沙弥漫的旋涡。

“不知道呢。”

中原中也又对太宰治说，这里过去是一片生态不错的绿洲——听村长说的，不过这个怪物来到之后就寸草不生了。

“它喜欢的是吞噬，是吸收，而不是破坏。恶源之地这个名字并不一定适合它，因为它并没有带着恶意，只是想生存而已，吞下这些东西的生机，才可以保住它自己。”

“你这么想……？”

“嗯哼，生存是最高星球的第一法则，为了生存我们进化，无法抵抗危机就只好牺牲。”

他们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太宰治带着若有若无的兴趣，观看这些死去探访者的过去，直到他突然停下脚步。

“那是村里的一个刚刚成年的男孩在向他喜欢的女孩子求爱，他们本该幸福下去，可在男孩说完表白的话的瞬间，他们就被怪物给吞噬了。”看着太宰治好奇的眼神，中原中也对他解释道，“就在我们来的时候的那条河边，他们两个都死了，被怪物杀死了。”

“啊。”太宰治露出惋惜的神情，“那太可怜了吧，男孩都没听见女孩的回复，他会带着遗憾吧——虽然我早就不太懂得这些未标准进化人类的爱情。”

“既然不懂，那就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惋惜表情。”

“唔，虽然我不懂爱情，但我也是有一点感情的嘛，中也你也不要做出那副我肯定在说谎在骗你的神态嘛。”

太宰治说，他曾经养过一朵玫瑰花，那是他养的第一朵花。当他还是几千年前没有进化标准的人类时，也没有养过，所以这朵玫瑰尤为特殊。太宰治甚至忘记了他为什么要养玫瑰，或许是突发奇想，或许是觉得玫瑰花的刺能帮他自杀，但是他精心地照料这朵花。

“大概也就是一年前吧，那朵玫瑰开花了，它好像不太喜欢我，于是我离开了它。当我再一次想回来找它时，已经想不起来我应该去哪里寻找它了……”

中也，你知道吗，那朵玫瑰可真是折磨人，它总是骂骂咧咧地说我很笨，我怎么可能笨呢，我明明是最高星球少有的不是从培养皿的出来的、真正的人啊！我明明倍受关注，拥有着其他人不可能理解的理想啊！

可是那朵玫瑰花也够奇怪的，在我走的那天，它摆出了很难过的表情，它说它自己也够笨的。它说我是混蛋，让我快点走，可以我的智商，很轻易就能判断出来它就快哭了。

一朵玫瑰而已，为什么这么复杂，挺令人费解的。

但那，但那，是我养的玫瑰啊，我用心血养出来的玫瑰，我怎么可以找不到它呢。

中原中也一直沉默着，听见太宰治有些失控的发言，他说：“那天男孩向女孩求爱时，送她的，就是玫瑰。”

……

“太宰，那前面，显现的是你的过去吗？”

4：

滴答——滴答——

这是量子钟表精准转动的声音。

实验室里传来了新的喜讯，第一研究组最高领导人太宰治突破了新的生物技术——活化植物，能够让植物产生自我人格，为人们所用。

“太宰博士，请为您的试验品移植培养皿人格试剂吧。”

但是传闻太宰治拒绝了这一合理的请求，他闪烁其词地说，他将为活化的植物专门设计一个适合的人格。

太宰治，作为目前靠药物服用延长寿命的胎生人类的首领，年纪轻轻便靠着过人的才智取得了许多成就。无论是科学技术上还是政治领导上，他都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只不过他有一些特殊的奇怪点，比如经常没理由地寻找清爽又不给人留下负担地去死。但他从来没有真正死去过，他似乎一直很寂寞，即便是进化了数千年，他仍然和培养皿的人们有着很多不同之处。

有人曾看见，太宰博士操控着太阳，在一天之内看了四十四次日落。

但更多人看见的，却是为了帮助抵抗人类危机，埋首潜心研究的太宰治。

所以当他选择拒绝的时候，没有人会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太宰博士消失了一段时间，是带着他的活化技术离开的。

后来，有人得到准确消息，太宰博士想要阻止人类进化，并寻找回数千年前人们丢失的感情。

于是人们疯狂寻找太宰博士、想要逼问他事实、并且让他迅速为新的技术移植培养皿人格，因为这项技术很可能就是太宰治用来恢复人类情感的纽带！

一段时间后太宰治重新出现了，他说生物技术被他弄丢了，资料和图纸都被遗忘在某个低等星球，高等星球派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都寻找无果——只要是太宰治不想的，就没有人能够越过他实现。

于是他们想要尝试控制太宰治，传闻太宰博士在作为被怀疑对象其间，偶尔会被强制服用一些药剂，药剂的具体情况不明。

再后来，一向潜心研究的太宰治博士忽然乘坐着自己的飞船，满宇宙飞，他对人们说他在环宇宙旅行，他的身边到处都是监视的眼线，可是没人发现半点异常，他好像真的就是在旅游一样。

结束旅行回来后，太宰博士是带着军队和战争回来的。他代表反抗军，正式向最高星球官方政府发起战争，他需要毁灭掉永远不肯停下的进化计划，然后恢复人类从前的情感、欲望、敏感和迟钝。

这个世界将不再是透明的模样，它要在这个全新的时代，返回到以前旧时的模样。

退后，退后，不停地退后。

这场战争持续了快一千年，一千年后，最高星球大部分沦为废墟，双方似乎谁都没有胜利，因为以这个星球“不前进即毁灭”的思想，战争过后，高度发达的星球已经剩不了多少人了。

星球的政府首脑已经身亡，太宰治也不知去向，他的飞船已在宇宙信号站无法搜索到信号，所以剩下不多的人判断，他也已经身亡。

这就是最高星球，这颗预计千年之内，强大到其他行星的生物主动无法靠近的星球，如今正在茫茫宇宙中孤独地飘荡，没有人知道它会在情感和进化两者中选择谁。

5：

“你现在已经比以往的探寻者走出了很远，你打算用什么方式去消灭这个怪物呢？”中原中也虽然这么问，但语气中并没有惊讶，他早已发现了太宰治的不同寻常。

“这个啊……如中也所见，我并没有带什么合适的仪器和装备，我连回到最高星球的燃料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进入恶源之地？这里可是很危险的。”

鸢眸中涤荡起笑意，太宰治弯了弯眉眼：“我在找我的玫瑰啊，我怎么会因为风沙和毒性的阻挡，就不到这个角落来看看，万一我的玫瑰，躲在这里呢。”

他的玫瑰，属于太宰治的第一朵也是最后一朵玫瑰。

太宰治说，其实他最开始并没有萌发什么要恢复人类情感的理想，直到他研究出了生物活化技术，并给它移植上了古老的人格——这一切都是他的突发奇想，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太过无聊，潜心研究，也只不过是想发现更多有趣的事情而已。

他开始每天为这朵玫瑰浇水，帮它赶走那些害虫，生怕它被夜晚的风伤害到，于是给它拿了玻璃罩。

“那真是朵奇怪的花，在处于花苞时期时，迟迟不肯开花。但就在这时，我的技术突破被政府那边的人发现了，他们要我交出来，移植上和他们相似的人格。”

“你知道的，那该多无趣啊，于是我暂时拒绝了他们，并带着我的玫瑰花，来到了B612小行星，这是一个很偏远的星球。我在很偏远的星球上选择了一个很偏远的地方，我在这里养我的玫瑰，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太宰治说，在遇见玫瑰之前，他曾孤独到无聊到一天看四十四次日落。

他精心照料它，后来那朵玫瑰花开了，太宰治说他必须承认，那朵花实在是太美了。炽烈的红宛若熊熊燃烧的火焰，日落的霞光比不上他的半分惊艳。

“该让我说什么好，在几千年里，我没见过比他更迷人的生物。”

“但是他一开放就和我拌嘴，我也忍不住逗他。可是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让我陷入疑惑，他总是生气，还骂我混蛋，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

“清晨的时候，我看见他很早醒来，将最早的露水收集起来，我以为那是给准备我的早点。他说那是他不要的露水可以随便我拿去。但我想其实并没有那么需要饮用露水，于是我用来浇灌周围的土壤，他好像又莫名地生气了。”

“我曾说我非常喜欢他，我看见过他那一瞬间的惊喜，但他却说：你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喜欢我，我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混蛋。”

“我用我的一切去保护这朵花，可他说不需要，他说他的四根尖刺可以保护自己。”

“后来我决定离开，因为我产生了怀疑，我并不太理解人类古老的情感，所以我想、我想停止星球的进化，进展退化工作，来让我去读懂玫瑰的意思。”

太宰治说我离开那天，是在玫瑰的骂骂咧咧声中走的，那小玫瑰真残忍，临走了都还要骂我。他让我取下了玻璃罩，说不需要我和我的保护他照样活得很好。说真的，久而久之看着那朵玫瑰似乎也没有那么美了，红配绿的色调让人怀疑他的品味。

我相信了他四根刺就可以保护好自己，相信了他不再需要玻璃罩的遮风挡雨，他真是朵傲气的玫瑰，于是我放心地走了。

不过我让他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那个时候我就能找回多年前的情感，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说我笨。

“啊啊，可我一回去就被最高星球的人监视着，甚至强制灌输了我遗忘部分记忆的药。他们怀疑我想用这项技术突破做什么夺取政权，于是想让我忘记最近的记忆……真够蠢的，虽然确实和这样差不多就是啦，我知道那群家伙不会同意我的退化方案的。”

“我只是想读懂玫瑰而已。”

“但你知道吗，最悲哀的读不懂那朵玫瑰，而是……我忘了他。”

“那些药对我产生了作用，在我的抵抗下，我会间断性地忘掉那段时间的记忆，当然也包括活化技术，当然也包括我的玫瑰。”

“我开始了他们眼中的环宇宙旅行，旅途中我偶尔会想起来，我想要找的是一朵玫瑰。我去了很多个星球旅行，见到了许多漂亮的话，甚至见到了大片大片的玫瑰花。我惊讶着，原来我的花不是宇宙中独一无二的花，有很多和他一样的花。”

“原来他不是最独特的，可我还是在担心他，我能自我安慰的，就是他有四根刺，他可以保护好自己……嗯，最高星球上的生物可都是很顽强的，这点我必须要相信。”

再后来我发起了残酷的战争。

太久了，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不知为何我觉得那一千年尤为漫长。随着战争的一步步推进，我拿到的资源更多，我苏醒的情感就越来越多。

然后我读懂了。

我明白了自己有多笨。

我知道了自己有多悲哀。

我竟然天真地相信了他靠着自己就能够活下去。

我曾去过雪山，见过雪山上的冰晶玫瑰；我也曾探险过森林，抚摸过荆棘上妖娆的蔷薇；我曾经见过满园子的玫瑰，但那都不是我的玫瑰。

我只为他浇过水，只为他捉过虫，是我赋予了他人格。他的芬芳唤醒了我沉睡了许久的情感，他的爱让我的生活充满色彩。

“如果有一个人爱这亿万颗星星中的仅有的一朵玫瑰，这人仰望星空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幸福。”

“我没有体会到这种幸福之前，已经体会到失去他的悲伤了。”

“我忘记了这朵玫瑰应当在哪儿，我不知道他是否还在，我只还记得……”太宰治缓缓转过头，“我给他取了和一本古老诗集的作者相同的名字……”

“中原中也。”

6：

纯白，眼前是一片空空如也。

恶源之地的尽头，这里，什么都没有。

中原中也一步一步地迈向太宰治：“你似乎，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太宰治笑着，眼里是中也从未见过的温柔：“你没有影子，而且与周围格格不入，如果不是我与你有特殊联系，我早就和那些探寻者一样，死在前面了——因为归根到底，这里是你等待了一千年，等我回来的地方啊。”

“太宰治。”

中原中也往前走一步，他的手臂和腿都在迅速边长，然后变黑，最后变成像触手一样的东西。

“你是这个混蛋。”

他又向前一步，身体在迅速变得肿胀，无数充满腐朽气味的液体顿时充斥身体，他变得奇怪而臃肿。

“你很笨。”

中原中也的脸变得扭曲，不再像最开始那般好看，而是渐渐地失去了五官。他那张可怖巨大的脸上，长满了这个人的手臂、那个人的腿，还有他吃下的草根和物品。

“可我发现，我他妈比你更笨。”

中原中也彻底变成了一个怪物，变成了人们谈之色变的恶源之地的源头怪物。

我想我不该笨到觉得太宰治能够读懂他的情感。

我在太宰治走后，尝试着友好温柔地和蝴蝶与蜜蜂交朋友，我可以讨雨露和阳光喜爱，然后成为一朵讨人喜欢的玫瑰花，但那都不再是我的真心了。

我原本是由活化技术产生的玫瑰花，被赋予了古老的人格，我活下去的养料，应当是情感。我曾在太宰治的关心呵护下绽放，受到爱的养育。

但这后来没有了，都没有了。

我没法活，太宰治却又让我等他回来。

于是我努力地活下去……我要活到那个混蛋回来，回来后亲口告诉他，我爱着你。

无法依靠爱与关怀，我靠着其他的情感——怨恨、悲伤、嫉妒与愤怒。

本就不完整的人格逐渐变得扭曲，我开始怨恨那个似乎永远不会实现的承诺，我每天都在哭泣，为太宰治离开而哭泣，我嫉妒有人送心爱之人鲜艳的玫瑰，我因为那些探寻者的伤害而愤怒。

我是一个科学的失败品，在扭曲人格的引导下，将自己滋养成了这个恐怖而庞大的怪物。

我吞噬科学家想要铲除他的恶意。

我吞噬想要获得力量的人的贪婪。

吞下周围的一切，吞下人们的血肉，只为活下来。

我为了记住太宰治，生生把他赋予的人格抽离出来，变成了无法脱离母体的人形中原中也，在这里当着所谓的指引人，亲眼目睹某一天太宰治回来时候，他经历过的故事。

因为，

我要等他回来。

“不要走，不要走——”

那天我想说的话其实是这个。

我感受到我正在被他遗忘，但我要拼命地记下他，所以我开始记那些来访者的人生故事，我拼命地让自己的记忆力不要退化。

我努力地去体会他们的出生与死亡，我想要理解他们的情感，来对我这破碎的人格修修补补。

一千年来我被人们攻击，吃着劣质的食物，我看着自己的样子越来越可怕，太宰治也许再也认不出我了吧。

漫长的夜里很冷。

但我不再需要玻璃罩了，我的皮肤很丑陋但是很厚实。我也不再需要你的保护了，现在没有人敢靠近我。

所以太宰治，你回来吧。

我可以不再骂你混蛋了。

7：

“中也，我回来了。”即使那是充满毒性的怪物，即使碰一下血肉便会腐朽，太宰治依旧想要拥抱他，“是你救了我。”

战争打完最后一枪后，太宰治觉得他的人生早已失去了意义，于是回到了飞船上，打开了自杀系统。

自杀系统启动后，飞船会漂浮在宇宙中，快速释放船舱内的氧气，然后飞船中的人，在昏迷之中窒息而死，最后燃料用完，飞船报废随意坠落。

只不过太宰治忘记了一件事。很久很久以前，他曾向一朵玫瑰花宣扬过他的自杀系统、以及自杀文化。玫瑰花很生气，说他不可以这样，于是在玫瑰花的监督下，他把自杀程序改成了自动导航——

当他选择了自杀后，他实际上不会窒息，因为氧气不会快速外释。他会在燃料用尽的最后一刻，抵达B612星球，来到玫瑰的身旁。

而最高星球在很久以前就接到了B612的请求，于是只要一进入这颗星球的范围内，最高星球的飞船就会显示一项未完成的委托。

……

“中也，杀了我吧，让我拥抱着你，我懂了，我明白你的爱了，所以我不想再离开了。”

太宰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老化，他突然觉得这样临近死亡的感觉有一些幸福，这一刻，他服药多活了几千年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告诉自己，请爱那朵玫瑰，那朵他用心血浇灌的玫瑰。

可是中原中也却推开了他，把他推得好远好远。

“不行的，太宰，你别忘了，你的任务可是消灭恶源之地的怪物啊。”

“可是中也，你不是怪物。”白发苍苍的太宰治颤抖着双唇说。

中原中也摇了摇头：“不，我是的。”

然后，巨大的光芒包围了四周，所有的黄沙和乌云消失，这块寸草不生的地迎来了久违的光明。

“中也！！”

中原中也的身体迅速分崩离析，巨大的风把太宰治往远处吹，他努力地抓住中原中也。

抓不住，为什么，抓不住啊。

风好大，他好像，有几千年没有哭过了。

庞大的身体爆裂开来，无数生机将土地变成绿洲，而太宰治也快速变回来了之前的样子，只是中原中也……

“太宰，快走，不要回来了，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我已经明白了，满足了。

等了你一千年了，我好累，所以我想睡一会儿。

你的飞船已经充满了燃料，你可以回到故乡，将那不可一世的星球进行退化。

请永远不要再回来了，不要以为只有你高端的技术能赋予我能力，我在这里读了太多看了太多，我也明白了遗忘是什么感觉，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接受我的赐予，我赐予你遗忘。

混蛋。最后一次，我这么叫你。

……

8：

宇宙开启退化新纪元的地第十二年。

……

“太宰博士！”B612的领导人曾经是一名村长，他现在十分恭敬地来迎接前来考察的最高星球长官太宰治。

“嗯。”太宰治公式化地笑了笑，“那片曾经受污染最严重的村庄还好吗？”

“现在已经发展成星球的首都了，在您解决掉恶源之地后，大量的生机使得那里的土地成为了全星球最肥沃的地方。”

在村长的引领下，太宰治看见了已经成为了景点绿洲的恶源之地。

他的心脏开始砰砰跳。

他的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不管你是谁，你虽然剥夺了我记得你的权利，但你却永远无法剥夺我对你的爱。

直到第亿万年，我都会记得，我爱你。

END

用一千年的等待换来了亿万年的爱。